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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那群私矿主快绷不住了。”
少府,一个小黄门站在下首,躬身说道。
邓存礼翻阅着各类资料,“再晾他们两天,届时将人带到少府衙门签押房,咱家亲自会会他们。”
小黄门忙说道:“一群私矿主,何须师傅亲自出面。不如让徒儿……”
余下的话,在邓存礼的目光逼视下,全都咽了下去。
“徒儿说错了话,请师傅责罚。”
小黄门跪在地上,往自己脸上抽巴掌。
等抽足了十个巴掌,邓存礼轻飘飘的嗯了一声,小黄门这才住了手。
此时,小黄门一张脸已经变得红肿。
邓存礼面容严肃地说道:“在咱家手下当差,若是没意外,迟早会被皇后娘娘派出去独当一面。如果你还想要一场富贵前程,就不要擅作主张。尤其是皇后娘娘定下的策略,休要拿你那点浅薄见识去揣度。”
“徒儿知错了,徒儿再也不敢了。”
“多和你师兄赵民发学学。别到最后,咱家的徒弟还赶不上白仲他们的徒弟,纵然你没了前程,咱家也丢脸。若是你做不好,趁早回宫里。”
“徒儿不回宫里,徒儿一定好好学,以后再也不自作聪明。请师傅再给徒儿一次机会。”
邓存礼板着脸,“行,咱家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起来吧,把这群私矿矿主的资料整理出来,咱家到时候有用。”
“徒儿听师傅的话,这就去整理资料。”
小黄门如释重负,赶紧爬起来去做事。
邓存礼皱着眉头,头发花白。
草原,海外,这是早就定下的计划。
直到今年才正式启动,只因为西北事务优先。
西北军和鲁侯那边没结果之前,其他计划统统都得靠后。
幸运的是,西北军很顺利拿下西凉。
鲁侯封王,也得到朝廷大部分朝臣的同意。
他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心头琢磨着接下来的事情。
皇后娘娘让他主持少府,是对他的信任和看重。
他不能辜负皇后娘娘的期望,更不能输给常恩那个老匹夫。
“大人,常公公来访。”
下属禀报。
邓存礼挑眉一笑,他正惦记着对方,没想到对方先找了过来。
“请常公公到茶室喝茶,咱家稍后就过去。”
“是!”
常恩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邓存礼同常恩见面,二人分外眼红。
“常公公稀客啊!”
常恩哈哈一笑,“邓公公风采依旧。正好,今儿有些事情需要劳烦邓公公。你精神好,咱家就不用担心半途你昏了过去。”
邓存礼哼了一声,“请常公公直言来意。”
啪!
账本扔桌上,后面还有一箩筐的账本。
常恩皮笑肉不笑,目光像是一头饿狼,随时跳起来吃人。
“审计司奉命查少府一季度的账目,发现了一些问题,还请邓公公给个说法。”
邓存礼撩了下眼皮,挥挥手,下属会意。
片刻之后,少府的账房一口气来了十几个,人人提着算盘,大有一副不服干架的架势。
邓存礼掏了掏耳朵,“刚才常公公说我们少府的账目有问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常恩扫了眼少府的账房,“邓公公是在指责咱家无中生有,编排是非吗?”
邓存礼笑了笑,“不敢!我们少府的账目,向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从不曾出过问题。结果常公公一上门,就说我们的账目有问题,着实令咱家有些不快。咱家怀疑,你们审计司的账房会计,到底会不会算账。”
审计司的账房怒了。
常恩摆手,弹压住手下的账房。
他指着少府的数位账房会计,“咱家要是没看错的话,这几位都是从山河书院术数科毕业。咱家身后这几位账房,同样毕业于山河书院术数科,还都是优中选优。一个书院出来的学生,没道理进了你们少府的会算账,到了审计司的就不会算账。”
邓存礼了然一笑,“审计司发展得不错啊,还从山河书院招人。”
“一般一般。比不上你们少府名头大。”常恩哈哈一笑。
邓存礼放下茶杯,“既然我们双方各执一词,一季度的账本,那就双方重新审计一次。”
“邓公公这是不信任我们审计司?”常恩似笑非笑。
邓存礼则说道:“咱家只是单纯地相信少府的账房会计,至于审计司,恕咱家无法信任。”
“既然如此,那就重新算一算。”
茶室足够大,桌子摆上,双方各占据一边。
双方剑拔弩张,火气十足。
一声开始,算盘拨动。
啪啪啪……
整个茶室都是拨动算盘的动静。
吵!
邓存礼起身,拱拱手,“常公公喝茶,咱家还有公务要忙。”
“一起一起,咱家也有公务要忙。”
常恩也嫌弃茶室太吵,算盘声吵得头痛。找个借口跟着邓存礼一起出了茶室。
一出茶室,两人就聊了起来。
“听闻山河书院正式扩招术数科学子,为此招生考试特设术数试卷。只要通过术数考试,就能入读山河书院。”
“一些几十年的老账房,竟然也动了到山河书院读书的心思,跑去考术数科。”
经过多年的发展,山河书院各项科目,逐渐同科举区分开。
就连招生考试,也是多样性。
想考科举,那就专攻科举。
在某方面擅长,不打算参加科举,可以专攻某一个学科。
每个月的招生考试,也设了单科入学考试试卷。
“如今的行情,从山河书院毕业的术数科学子,能拿到更高的工钱。老账房们自然也就动了心思。”
“就连王府账房,都在报考山河书院。”
“国子监也开设了术数科目,可是报考的人很少。”
“国子监除了科举,其他科目还没打出名气,自然不如山河书院。”
“这次查你们少府的账目,并非有意为难,而是的确出了问题。”
邓存礼笑了笑,“咱家知道问题出在那里,账目咱家已经平了,你却揪着不放,是何道理。”
常恩挑眉,“娘娘设审计司,咱家就得尽到职责。”
邓存礼敲着桌面,“你该清楚,少府是陛下的私库。陛下动用银钱,有的时候不方便入账,只能用其他开销平账。你们审计司要是揪着不放,就只能去找娘娘评理。”
“那你私下里告诉我,这些钱到底去了哪里?”
邓存礼迟疑了片刻,“陛下军武多年,手下儿郎众多。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得到提拔重用,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幸运的全须全尾回家。陛下仁义,不曾忘记这些老部下。故而每年会从少府拿出一笔钱,私下里贴补这群身有残疾的兵将。另外,经略西凉,除了明面上花出去的钱粮,私下里还有些必要的开支。这些开支不能出现在账本上,只能想办法平账。”
常恩了然一笑,“看账本上的缺口,西北军那边,陛下收买了不少人吧。”
邓存礼冷笑一声,“这是机密,被你知晓,你最好管住嘴巴。”
常恩哈哈一笑,“宫里的规矩,咱家比你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咱家更清楚。”
“既然清楚,今儿你就不该带人上门质问少府一季度的账目。”邓存礼极为不满。
常恩说道:“职责所在,咱家也是没办法。咱家得对皇后娘娘负责。”
邓存礼说道:“别以为你心头想什么没人知道。你无非就是怀疑,咱家对皇后娘娘不忠,偷偷瞒着皇后娘娘。咱家可以郑重告诉你,少府的账,皇后娘娘一清二楚。钱去了哪里,皇后娘娘同样清楚。陛下向来不过问少府账目,没有娘娘同意,你认为这么大笔钱能支出吗?”
常恩似笑非笑,“这么说,是咱家误会了你?”
邓存礼冷笑一声,“你知道就好!提醒你手下的账房,别出去乱说。安西王迟早会同京城裴家联络。若是走漏了消息,传到安西王耳中,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你以为安西王不知道陛下在西北军安插了眼线?”
“知道归知道,但是没有确凿证据,安西王也不敢轻动。他初到西凉,根基不稳,还指望着朝廷支持。”
“改明儿咱家到宫里请安,今日之事,会如实禀报皇后娘娘。”
邓存礼眉眼不动,“常公公请便。你要作什么,咱家干涉不了。只请你别坏事。”
常恩笑了起来,“当初咱家接下这个差事的时候,就知道审计司是个招人恨的衙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无需邓公公提醒。告辞!”
“慢走不送。”
因为审计司查账,少府闹腾了两天。
最后不了了之。
张生水走进少府衙门,心头惴惴不安。
见鬼了!
江南大都督府,他也是去过的,比少府气派多了,也不曾紧张过。
小吏将他们带到签押房。
“大人,几位矿主到了。”
“请进来吧。”
张生水走进签押房,抬头一看,竟然是为宦官。
宦官出任少府官员?
对方目光看过来,他心头一紧,急忙低头请安,“草民见过公公!”
“你是张生水,溪州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