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屋夫子领着众仙师率先向学子们鞠躬,学子们再一齐向仙师们还礼后,开始正经开始讲话。众人立刻觉得索然无味如同嚼蜡,讲的之乎者也不过都是他们从小修到大,烂熟于心,将耳朵都磨出茧子的那些大道理。
众人正在昏昏欲睡时,鸣屋夫子边讲边捋着胡子,捋着捋着突然秃了一块。安蓂玖正在出神,恍惚间以为自己看错了,便戳了戳身边正站着打瞌睡的南风修途,叫他来看。
没想到南风修途一看便大笑出声,安蓂玖火急火燎地用了五分力道对他的胸口拍了一掌,不料他笑到一半更是大叫一声:“你干嘛啊!是你叫我看鸣屋夫子的!”引得大家都瞬间清醒,纷纷向鸣屋夫子看去,这一看,大家全都笑开了。
水师元君皱了皱眉,向鸣屋夫子看去,她这一看,也管不住自己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立刻咳了咳正了色,还在一旁给鸣屋夫子使劲使眼色。
鸣屋夫子见大家都在笑,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紧张就将整片白花花的长胡子扯了下来。众人惊愕,瞬时噤声。
鸣屋夫子瞪大眼睛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这片白胡子,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朝身边的一排仙师看去,这些都是他一把手教出来的得意弟子,日常见到一个一个稳如泰山大石一般,任凭风吹雨打都不带眨一下眼的,如今像是地震般各个都在憋着笑抖动。鸣屋夫子见他们也都憋得蛮辛苦的,便又叹了口气,扔掉了这片胡子,大袖一挥,变换了另一个样子。
众学子还没从刚才的“仙师胡子秃了”和“仙师把胡子扯掉了”的惊愕中走出来,便立刻又再次陷入惊天动地到撼动雷霆的惊愕之中——
鸣屋夫子居然是个少年!
眼前这个鸣屋夫子黑发垂至脚跟,一张容颜比宣纸更白净些,一对细长的丹凤眼还半含秋水,眼底一片清明澄澈,两条长蛾眉浓淡相宜,鼻子小巧,薄嘴红唇玲珑面色。一支简单的银簪将他的头发束于头顶,鬓角两条长须因风飘起,看起来出尘出世又禁欲,却让不少仙修捂着嘴还不住红了脸。
这个鸣屋夫子看起来至多不过十三岁,比站在他身边的水师元君要矮半个头。
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鸣屋夫子正了正色,继续开始讲话,连声音都是少年稚气的。台下众人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互相交换着颜色,比幼时在课堂上丢小纸条还要夸张——毕竟纸条仙师可以抓到,而眼神仙师想控制也控制不了。他们眼里互相抛来抛去的全是:
“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啊?”
“这人是鸣屋夫子?”
“不是他还能是谁啊?”
“鸣屋夫子如今少说也五百岁了吧?”
“这十三岁的少年能做他身旁这一排看起来年岁比他大上数十轮的仙师们的老师?”
……
安蓂玖和南风修途也在疯狂地丢眼神,途中还接到别的仙修抛来的眼神,意思是说:“你南风修途不是这种小道消息最灵通了吗,怎么也不知道啊?”,持续到鸣屋夫子叫大家将眼神安静下来,大家才收敛了些。
鸣屋夫子继续说道:“有些人来到万里堂修习为的是能够飞升,位列仙班,光宗耀祖;有些人是为了复兴家族,为崛起而习;有些人是为了能够匡正扶持,济世救人;有些人为了能够找到真心朋友,贴心知己,齐眉家眷;有些人仅是为了个人修身养性,悟通大道;还有很多人有不同的想法。改变世界很好,田园牧歌也很好,这些都很好。因为在万里堂,最重要的并不是你取得多么出色的成绩,你所掌握的人脉,你学到的东西,而是你,你自己本身。如果在万里堂,你们能够找到你们这一生所想要追寻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那么就不算白来。”
仙修中有人高声问道:“鸣屋夫子,那您找到了吗?”
鸣屋夫子垂下眼睫,低头微不可察地一笑,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这个问题,他答道:“未曾,我不及你们聪慧,希望你们都可以找到。”
“那水师元君呢?”
水师元君被叫到名字,她刚想摇头作答,突然心中一动,脸颊有些微微发烫。她轻瞥了一眼鸣屋夫子后,将眼神坚定地看向一个方向,在那里恰好对上了她所向追寻的炙热。
她嫣然一笑,道:“找到了。”
台下南风修途刚想问安蓂玖,却看到他正目不转睛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身侧的尘藻,便铆足劲拍了一掌安蓂玖,差点将他从队列里拍飞出去。南风修途问他:“安蓂玖,你有没有啊?”
安蓂玖不爽地转身回他:“没有,干嘛?”
南风修途的倾诉欲一上来,便挑眉问道:“你想不想听我的?”
安蓂玖知道他的德行,无语叹了口气,“你说就是了,怎么那么多话啊?”
南风修途见他这么嫌弃心有不满,以前他话多归多,但安蓂玖从没对他这么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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